2025-05-25
归航 220×144cm
今之来北京之前,活跃在吉林市诗坛。我回吉林,在诗人朋友圈里与之相识,谈谈诗,喝喝酒,挺开心的。后来,她把自己的画作展示出来,我有一点吃惊,没有想到,诗人的画不仅有天分,也有品质。于是又与她谈画,她说自己跟关东画派领军人物关鉴先生学画快三年了,画画的热情超过了写诗。我说,写诗、画画不矛盾,她兴奋地回答:那是。
“那是”以后,就少见她的诗了,她的兴趣完全转移到画画上,与关鉴先生学习国画山水,也向其他老师请教技法,可谓转益多师了。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。我接到她的电话,她说自己到北京深造来了,学画的清华美院高研班地点就在离我家很近的高碑店,导师叫朱零。那些年我有点忙,不常在北京,与她在微信里联系,她也常把自己临摹的习作或写生的作品发给我看,我觉得这些画与我在吉林时看到的有了明显的区别。第一,观念变了,她有了“提炼”的意识,也有了“取舍”的能力。以往的画,似乎“多多益善”,想法多,构图杂,主次难分,看上去画面满满的,色彩艳艳的,好看,却经不起推敲,看久了,就会产生疲劳感。眼前的作品笔墨语言丰富,点线、浓淡、轻重,前后、远近、明暗、强弱,笔有笔的气势,墨有墨的韵味,呈现了中国山水画该有的美学意趣。第二,眼光开阔了,她不在“像与不像”上打转转,也脱开了“地域的就是全国的”狭隘认知,她明白了画画的大道,也就是一个时代的趋势,一个艺术样式的品质,一个艺术家的超越。她果断地放弃了旧有的习气,她不怕从头再来,一步步向那个诡异、神秘,也充满了生命激情和情感愉悦的艺术领地跋涉。她来自黑土地,她有着黑土地一样的韧性、坚毅与顽强。她在北京高碑店落脚后,就一步步向前走去。
今之到北京快一年了,我们才见上一面。已经是秋天了,高碑店艺术区的道路上翻滚着翠黄的银杏树叶子,与路两侧猩红色的围墙合成一幅有意趣的画。我想,今之的画也该是有意趣的画了。带着这样的感觉,来到今之的工作室,没有寒暄,直接谈画,她简要介绍了自己来北京学画的打算,以及学画的老师和学习的进度,然后,看她的画,有习作,有原创,展在画墙上,异彩纷呈。这些作品曾在她的微信朋友圈见过,一些较为完整的作品,今之通过微信发给我,让我提出意见。尽管手机屏幕的清晰度,可以展现一幅美术作品的魅力,然而,看原作,看到了作品的本来面目,尤其是笔情墨意和作者的精神风采跃然纸上。眼前的画作,显然与此前的画作拉开了距离,而且是非同小可的距离。如果说在吉林市时所画的画,仅仅是画,现在的画,则有艺术的感觉了。对,就是艺术的感觉。显然,这是今之的转折点。
又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,不过,在手机朋友圈中知道她的动向,与导师朱零带队去山东写生了,去河北写生了,去山西写生了,去安徽写生了,她不断地问道自然,去大自然中锤炼笔墨。写生,是画家对自然世界的主观体验,画家个体与大自然客体的相见,是建立一个互信、融通的机制,艺术审美,就是在这个机制下的物象升华。这时候,画家的审美观念渗透其间,自然景色人格化了,或“高远”,或“深远”,或“平远”,所谓“外师造化”、“中得心源”就于此得以展开在尺丈素宣上了。一位哲人说过,一个人走了多远的路,就会有多远的想象。今之从吉林走到北京,从北京走向全国各地;从树林走向深山,从深山走向幽谷,不去追问路上的见闻,就是一个人默默的远行,也会有机锋、有禅思。
在北京逗留的时间稍长,喜欢与画家朋友小聚,谈天喝酒,悠哉快哉。宋庄是经常去的地方,去了,就会到今之的画室看看,她从高碑店搬到宋庄,在那个神奇的地方勤勉作画,冲击国展大考,一年半时间,她的作品七次入选全国美展,期间还有两幅带着她个性风貌的点彩作品获奖,并迅速变身国展班的导师助教和点彩导师。
她在宋庄成了带有传奇色彩的人了,点彩作品《梦回濠江》获国展大奖那个展,只在全国几千张投稿中遴选出二十件美术作品,她的名字排在第15位。同时点彩作品《梦莹八美》硬是在全国9000余件投稿中脱颖而出,复评时排位第23 。在中国美术馆展出时,不仅引来众多记者,还得到了全国政协副主席、民革中央常务副主席郑建邦及美术馆馆长吴为山的肯定和赞誉。
吴为山说:“今之这幅画具有浓厚的时代特征,是对继承传统,植入西方绘画元素的思考和探索,是当代最具特色,最有代表性的创新之作,值得馆藏。”现在慕名而来与她学习的美术爱好者和画家,已有两件作品入选,还有几幅作品已投待评。她忙碌而充实。她的创作有了极大的提升,构思完整了,色调迷蒙了,感觉丰富了,作品有味道了。她常把一些国展的画册拿给我看,其中有她的作品,跨度大,调子灰,想法奇诡,妙笔生花。她硬生生地摸索出一条用国画的纸笔,以水粉的高级灰色彩,用点和线绘就的新路子。这是画家值得尊重的地方,也是她艺术天赋的展现。
艺术之路拥挤不堪,有所为难,有所作为更难。这么多年的时间,她以笨鸟先飞的精神孜孜以求,用汗水和智慧,创作出一批有个性、有神采、有品质的美术作品,赢得了专家们的好评,加入了中国美术家协会,成为名副其实的画家。
或许,我对她过去的美术创作有一点了解,再看她的新作,感受很深。她究竟是如何超越了自己,又是如何跟上当代美术创作的风尚,取得今天如此丰硕的艺术成果?这个问题即属于今之,也属于今天的美术界。首先,今之植根传统,她临摹了一批古代杰出的山水画作品,她从北宋一直临习到清末,面对经典佳作,她仔细去观察,努力去理解,一些神往痴迷的作品,临摹了几遍、十几遍,直到有了一定的启悟,依然放不下手中的画笔。同时,她不断写生,她在自然的游走中,梳理自己对山水的爱。正如北宋的郭熙在《林泉高致》中所言:“君子之所以渴慕林泉者,正谓此佳处故也。故画者当以此意造,而鉴者又当以此意穷之。此之谓不失其本意。”
在画案前,今之步步为营,又不断修正观念,倾听时代节拍。山水画发展到今天,一味恪守旧有的图式,读者和观众不满意。艺术需要跟上时代步伐,要有鲜明的时代语言。在创作中,今之的创新意识较强,她大胆实践,借鉴先进的创作手法,吸纳更多的技术要素和文化信息,让自己的创作立体、饱满,时尚、当代,契合时代之问和当代审美。
从诗人到画家,今之的转身值得肯定。
(该文原载2022年7月13日《中国书画报》第六版)